三代人守护一片林海:他们用双脚丈量过林场的每一寸土地,青山印证了他们的艰辛,树的年轮铭刻着他们的坚守。
贵州省威宁自治县国有沙子坡林场的护林员巡山归来总会相互问候:“你那片树子还好吧?”
3月27日,记者到达威宁观风海镇境内的国有沙子坡林场沙子坡工区时已是中午,山林里仍是雾气霭霭。8位护林员刚巡完山回来,衣衫、鞋子,裤腿沾满泥巴。大部分人还有些腼腆,他们说话的开头几乎都是这样:“这片树子是我们上一辈人栽下的。”
他们的上一辈或再上一辈就已经是护林员,他们一出生,就延续着与树林的缘分,长大后,继续用双脚丈量林场的每一寸土地,青山印证了他们的艰辛,树的年轮铭刻着他们的坚守。
“林一代”:从“种树人”到“护林员”
上世纪80年代,威宁观风海镇沙子坡的环境状况恰如其名:荒坡,少树,十年九旱。每到春季,黄沙遮天蔽日。
种树,成了当地林业人内心的呼唤。1985年初,被列为贵州省十大林业重点建设县之一的威宁在沙子坡挑选了宜林荒山,组织实施“人工造林”工程。
“沙子坡土不好,所以我们栽华山松。”当年参与造林的安启亮老人现已经80多岁了。华山松存活率高,初期生长快,恰好适应观风海镇的高寒气候,也适应沙子坡干旱贫瘠的土壤。
“我们是数着种子(松子粒)颗数撒下去的,为保证存活率,一个坑里面要放2至5粒种子。”说起当年的场景,安启亮老人记忆犹新。
短短43天时间,310多人在这片石漠化严重的高寒之地,撒种2.7万亩。
种子是撒下了,但松林的成长,离不开看管守护。310人的种树队伍,最后留下40多人看护这片松林。这批护林员里,有不少是伐木场的工人,有的来自云南省彝良县,有的来自威宁自治县和赫章县。
林场建设之初,护林员们只能住帐篷。2440米左右的海拔,夏季温度都不高,夜里温度更是极低。他们裹着被子、穿戴很厚的衣帽睡觉,还是会瑟瑟发抖。早上起来,帐篷内到处都是霜。
但他们还是扎根在了林场,将自己的青春献给了这片“树子”,亲眼见证了黄沙满地的荒坡一点点被绿色覆盖。沙子坡逐渐成了一面墙,一面防风固沙的墙,当地粮食产量开始逐年攀升,现在不光能够种出玉米,林场里还自然生长出很多种野生菌。
“林一代”陆陆续续退休了。1994年,安启亮离开林场之前,拉着儿子安德永叮嘱:“你要好好看护这片树子,马虎不得!”
20岁出头的安德永郑重点头。
“林二代”:不让人破坏树林
安德永留在了沙子坡,一干就是24年,现任沙子坡林场沙子坡工区工区长,负责管理工区18名护林员。
“老冯才是我们的老领导,他是‘林二代’里面唯一参与栽树的。”安德永说的“老领导”,是如今沙子坡林场里年纪最大的冯仇敏。这片林场,他已守护33年。
“我上一辈人在黑石镇威宁采育林场工作。父亲那一辈,说是护林员,其实更像伐木工。上一辈人砍树,我栽树、护树。”冯仇敏看着眼前的华山松林,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他用手比划着:“看看,我们栽的树,现在都有铁炉的烟囱管子那么粗了,有些长得快的,还有水壶那么粗呢。”
风拂过,松枝摇曳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群矢志守护林海的护林员点赞。图为威宁自治县国有沙子坡林场沙子坡工区的护林员。(雷迪 / 摄)
“老冯巡逻的时候走路很快,话不多。但他常给我们念叨1992年的那场大火灾——当时为抚育树林,砍掉一些病树、弱树,堆砌在林地上,谁知失了火,烧掉了40多亩树。”护林队的队员们说,近十年沙子坡林场都没发生过大的火灾,但老冯说起1992年那次失火仍心疼不已,总是跟大家强调注意防火。
安德永说,护林员巡山不仅要查看是否有火情隐患,还要制止滥砍滥伐、乱用占用林地、非法放牧等破坏森林资源的行为,同时还要观察林木是否遭受病虫害,并及时向威宁林业局森林防疫工作站报告。
“总之,我们不让破坏树林。”一位护林员简单明了地归纳。
“我们不能预知哪儿会发生火灾,每个护林员都有自己的分管区域,每年10月初到5月中旬的防火期,大家就各自守着自己的那片树子,每天备好一把短锄、一只水壶、一个干粮袋就出发。”另一位护林员补充道。
“我们巡山时间是不固定的,有时候天不亮就去,有时候晚上月亮出来了,我们也去。因为晚上偷树的人不敢打手电筒,只好就着月光来偷。”安德永摸摸自己头上的一块伤疤告诉记者,他们曾抓到一位70多岁的老汉砍树当柴禾,老汉一急就用手中的杵子打伤了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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