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16日清晨,我按计划回老家福州市永泰县嵩口镇为先父母扫墓。一路上大雾弥漫,发小告诉我家里一直下着雨,幸运的是到达嵩口时雨停了。
按照当地的传统民俗,扫墓时间大致为冬至前后。由于我出身于城镇居民家庭,从小没有干过农活,且已年过半百,因此,这几年扫墓都请道南村的张师傅帮忙。
完成扫墓任务后,因难得回来一趟,我想重温一下家乡的味道,顺便拍摄一些人文片。因此,我决定留在嵩口过夜。
到发小家吃完饭,我与他91岁高龄的父亲拉家常。他曾是中山村的老支书,还是个老石匠,为人诚恳,技术精湛。之后,与他一起途经青年会,再到直街匡门兜(德星楼)溜达。沿街老店铺新开了几家嵩口风味小吃店,店主都是我熟悉的街坊邻居。
阴沉的周六,依然有一些游客前来观光。步入德星楼右侧走廊,与聚在一起家长里短拉呱的年长街坊们寒暄后,走过天后宫大门,步下精美的石台阶,在面积最大的油亮鹅卵石大路伫足,放眼鼎面梁下的卢家寨以及一门寨山脚下的山后自然村。随后,步上尾埕厝走入老街,在“杨厝堂”边门,与正在下象棋的老理发匠打个招呼。驻足,与“耀秋厝”的亲戚阿瑞表叔聊天,他带我察看左边老店铺门楣上唯一一块红底白字的旧门牌,隐约可见“解放路”三个字,并自豪地对我说:“关帝庙街,解放后叫解放路,是为纪念解放军解放嵩口时从渡船口即德星楼,登上米粉街从这经过的历史。”我自诩土生土长的嵩口人,却是第一次听说。接着他带我到“杨厝堂”,指着被火烧过的最高处屋脊下残余的两片栩栩如生的彩绘说:“这才是真正的古董!”我想,如果没有他指点,一般人断不会发现。关帝庙后面有一口嵩口最古老的水井,井沿被绳子磨出一道道光滑的沟,保持着原始面貌。
疾步穿过服装街,沿着去旧电影院的大路,前往“祥枣厝”,一栋栋新房子错落林立,只残留一小片老房,唯留那口清康熙年间的老井在角落里落寞着。就近踱进经过三番“改造”的电影院,旧电影院前身是首社,解放后被改造成电影院,这里承载着多少代嵩口人的旧时光。
每次回老家,我几乎都会到我外婆家“下车碓”走走看看。偌大的房子如今只住几个人,显得无比寂静。遥想当年年迈的外公外婆只得栖身于黑暗低矮后厅的楼上,不胜唏嘘。经“大埕街”,过“方家里”,到“棋盘园”,途经“卓家里”,从前那是一条美轮美奂的鹅卵石大道,两边也是用鹅卵石砌就的小围墙,墙内是菜园与李果园。
回到我从小生活的“耀秋厝”。先后见到十五婶婆、阿十婶等邻居,在大厅里与两位老人叙旧。年已八十的阿十婶依然说:“永永(我的乳名)今晚就在家里吃饭。”十五婶婆说:“永永要常回家看看,把房子好好打扫打扫。”我依旧回答:“好好,谢谢!”在大厅上,我第一次从容拍摄到从厢房走过、提着饲料盆喂鸡鸭的她们,这属于我所喜爱的人文片子。之后从“新厝”(俗称“六六厝”)大门前穿过,步入仅余的一小段鹅卵石路,特意拐过去看那口老井一眼。
新郑(邹湖村)古民居中洗衣服的大妈
回到发小家,暮色四合。他上街买回我喜欢吃的炒白粿和大糍粑,饭后到他新房里泡茶、卧谈。随着古镇旅游业的欣欣发展,一方面发小可以根据自己特长,结合游客需求,留在家乡谋生,另一方面还可以照顾年迈的老父。
次日一早,按时起床,明媚的阳光如约而至。按既定采风路线,我信步从道南村“旗杆下”开始,独自寻找拍摄古镇历史记忆碎片。这条古香古色的小巷,青灰的土墙上依稀可以看到解放初期书写的标语,遗憾的是美轮美奂的鹅卵石铺就的曲径,被水泥永久密封了,我与所有喜爱故乡的游子一样期待它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步入“下新厝”,20世纪80年代初,它曾经是拍摄《聊斋》电视剧的场景之一,如今偌大的老宅,只遇见一个与我同龄的男性原住民。轻扣通往井兜的边门,无人应答,我推门而入。走过那口曾经熙熙攘攘的老井,如今落寞地躲在逼仄的墙角。随后,到了“端公坂”厝,大门敞开着,原先门楣上的“进士”牌匾被小偷偷走,失去一份庄严与古朴氛围。迈进大门,跨进最有代表性的二道门,见到80多岁的林克意先生的遗孀在清扫老宅走廊,我悄悄地连续按下快门,记录这一瞬间。“端公坂厝”连着“协庆厝”,外墙大都还保留着原貌,此际光影正妙,守候在旧电影院后墙,捕捉路人经过的那一瞬间,收获颇丰,乡亲们几乎都很友好地让我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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