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山杏花风车节中的苏家坨紫云台(资料片)。摄影:阎彤
大西山北起昌平关沟,南抵拒马河谷,东临北京平原,西与河北交界,是北京西部山地的总称,属于太行山脉。自古以来,大西山风光旖旎,人杰地灵,才华横溢的文人墨客在此皓首穷经,著书立说,留下了许多千古佳话。
在古代,以“苦吟”著称的诗僧贾岛,从大西山登上了大唐诗坛;元代剧作家马致远,在大西山深处的西落坡村写下了“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千古绝唱;清代第一词人纳兰性德,在大西山创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绝美诗词,并且长眠于西山皂甲屯;清代诗杰奕绘与第一女词人顾太清,在西山大南峪以诗词唱和,他们生前的浪漫与身后的诗魂长留在了西山大南峪;清代文学家龚自珍数次游览大西山,他的散文《说京师翠微山》如数家珍般地记述了翠微山的山势特征、地理风貌,寄托了他对大西山的缱绻之情;文学巨匠曹雪芹在西山黄叶村举家食粥写作《红楼梦》,成就了中国文学史上的巅峰之作。此外,金章宗完颜璟与清代乾隆皇帝在大西山流连忘返,诗兴大发,将一代帝王的文学情怀寄托于明山秀水之间。
在现代,丁玲深入大西山乡村体验生活,她在长篇小说《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中塑造的英雄人物赵大栓,原型便是京西燕家台村的赵永成;老舍对大西山一往情深,他将代表作《骆驼祥子》的部分故事背景设置在了西山脚下的模式口村;在大西山的一座小庙里,法国外交官圣-琼·佩斯(原名阿历克西·莱热)创作完成了长篇史诗《阿纳巴斯》,并于1960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此外,梁实秋、沈从文、冰心、徐志摩等作家、诗人,都曾在大西山留下足迹,他们的文字从大西山生长出来,犹如西山红叶一样绚烂。
沧海桑田,文脉绵延,寻访大西山的文学印记,无疑是令人愉悦的旅程。
贾公祠 摄影:岳强
月下敲门的苦吟诗人
我之所以拜谒贾公祠,是有感于他的苦吟。贾岛的苦吟中有一种韵味,这种韵味给那扇月光下的门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那扇门究竟是推开的还是敲开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贾岛名下的“推敲”二字在超越了遣词造句的范畴以后,成为一种向完美看齐的精神象征。
暮春时节的贾公祠空阔而寂寥,金黄色的苦菜花和粉红色的刺菜花开满院子的每一个角落。这座位于北京房山区石楼镇二站村南的三进院落里,只有我一个游人。我一边欣赏那些寂寞的花朵,一边往院子里走,不经意间看到了墙壁上那个著名的句子——僧敲月下门。
一千多年前的某一天,骑在驴背上的贾岛陷入了沉思。他刚刚离开一座杂草丛生的小园,因为寻访友人李凝不遇,心情落寞,想写一首诗抒发情怀。冥思苦想间,灵感蓦地闪现——“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然而,那扇月下的门,“推”与“敲”哪个更好呢?他在两个动词之间犹豫不决,并且在驴背上反复做着推敲的手势。因为走神儿,他的小毛驴撞上了一位官员的仪仗队。当侍从把贾岛带到官员的大轿前问话时,贾岛只好实话实说。官员沉吟片刻,说,用“敲”字好,既符合夜间叫门的情境,又静中有动。贾岛欣然接受。这位官员就是大名鼎鼎的文坛领袖、京兆尹韩愈。韩愈不仅没有责怪贾岛,反而把他带回衙门,彻夜谈诗,从此留下了关于“推敲”的千古佳话。
贾岛是幸运的,他没有见到李凝,却与韩愈不期而遇。在朝廷命官里,像韩愈这样的文学大家实在是凤毛麟角。韩愈的文学功力,一个“敲”字便不言而喻。虽然贾岛写“鸟宿池边树”,但他无法看到宿在池边树上的鸟,因为当时是夜晚,月色再好也看不见。然而,老僧的敲门声惊动了树上的鸟,使鸟们有了动静。正是这转瞬即逝的一点动静,使“鸟宿池边树”的句子成立,而且愈发衬托出环境的清幽。假如是推门呢?树上的鸟们不会被惊动,说“鸟宿池边树”就莫名其妙了。从这个意义上说,韩愈算是贾岛的一字之师。
在我的印象中,贾岛是一个遁世绝俗的人,这种印象来自他的五言诗《寻隐者不遇》。或许是由于编选者的偏好,风靡一时的通俗诗歌读物《唐诗三百首》、《千家诗》和《唐诗别裁》无一例外地收入了这首诗,无形中强化了贾岛的这种形象。而反映他昂扬斗志的《剑客》,在这些诗歌选本中了无踪影。其实,那首五言诗,恰是他真性情的流露。
文章来源:《文学教育》 网址: http://www.wxjybjb.cn/zonghexinwen/2020/1001/712.html